见陆老爷子的情绪已然失控，陆惟周也不再劝谏，只是对着一旁跪着的内侍开口道：“废后诏书下了吗？”
“还未曾，但也**不离十了。”
陆惟周明白地点点头，道：“你先回宫吧，照看好姑母。”
“是。”
内侍很快站起身来，弯腰低头后退了几步之后，这才转了个身快步走了。
他是陆家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如今即便陆家遭此意外，他也不该过分暴露自己。
“爷爷您消消气，此事或许还会有转机。”
陆老爷子闻言，顿时心绪不平起来，原本自己便是受了这消息的影响，现在听见陆惟周的话，便，像是雪上加霜。
“此事诏书已然开始拟定，皇帝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废后的旨意，又怎会出现转机？”
陆惟周想了想，便道：“许是陛下和姑母之间应该是有何误会，不若爷爷先行入宫一趟，将此事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陆老爷子的心情，陆老果然平静了不少，觉得陆惟周说的有些道理。
“好，那我便入一次宫，去看看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陆惟周闻言点了点头，陆家在朝堂之中有一定的地位，又是这么多年来，陪着大启走过来的，陆老爷子更是开国元老，即便再如何，也该是去试探一番皇帝的态度。
想到此处，陆老爷子便道：“这些时日，天启怕是会不太平，若是皇帝当真如此作为，这天，怕就是要变了一变了！”
这句话隐晦的意思，陆惟周自然心中清楚。姑母被废并非小事，如今陆家并无男儿在朝为官，是以撑起陆家的便只有姑母，可若是现在姑母倒了，那陆家便会成为下一个何家。
何家不就是因为太后何灵宁没了之后，便开始在朝堂之上事事不顺？不光如此，在这皇城世家眼中，何家也已然没了之前的威胁力了。
陆惟周想到此，眯起了眼睛，祖父的意思，自然是要起兵造反。
……
陆嫣然揉着脑袋苏醒的时候，御医正候在外殿，宫女一瞧这边的动静，便立即扑到了床边。
“娘娘！娘娘您醒了！娘娘现在感觉如何？”
宫女说着说着便掉下了眼泪，陆嫣然被吵的脑袋疼，瞬间一甩手，便直接将宫女推倒在地。
“滚！”
宫女吓了一跳，顿时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道：“娘娘……”
陆嫣然蓦然之间便来了脾气，伸出一只手来，狠狠指着地上哭泣的宫女，恨声道：“本宫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滚！”
宫女整个人都呆滞起来，旋即快速地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站起来便退了出去。
陆嫣然自始至终瞧着面前这一幕，心中想起来皇帝对自己说的话。
手段残忍，性格暴戾。
说的还真没错啊。
她陆嫣然就是这么一个人，对手下之人残酷无情，丝毫不知手软。
“呵呵。”
陆嫣然想着想着，便笑起来，鲜红的唇角弯起来，带着她现在苍白的脸色，看起来阴森至极。
“何灵宁，你瞧见了吗？你牺牲自己为着的一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也是直到现在，陆嫣然这才想起来死去的何灵宁，道：“陈戊这一生太风平浪静了，他这一路都是由不同的女人给他铺好了道路，你真傻。”
说到这里，陆嫣然忽然之间捂着嘴笑起来，声线带着凄凉的悲哀，她继续道：“你瞧我，说着你傻，可是反观我自己，岂不是比你更傻吗？我们啊，谁也不输谁。”
陆嫣然从床榻上缓缓走下来，旋即一步一步，行至了棱镜旁边，她抬起眼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然一笑。
“争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好，我陆嫣然这一辈子，做错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陆嫣然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捂着嘴，始终不愿意相信皇帝同自己说的话。
“他一生拥有了这么多女人，每一个都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唯独我陆嫣然，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才是她最为崩溃的一点。
皇帝对后宫雨露均沾，本就是自古以来的常事，她身为皇后，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而记恨皇帝。
可是她现在才知晓，皇帝心中竟是连她一点位置都没有留下！
这是如何狠心，才会对她说出来这么残忍至极的话？
陆嫣然蓦然之间便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到底要如何，才能在皇帝心中，有那么一席之地？
陈戊这么对年来，仅仅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利益，来交易？
如此心理让陆嫣然不能接受，她坐在棱镜旁，仔细地将自己的脸照了照，苦笑出声：“苗女该是如何美若天仙，你才会对她念念不忘至此？”
像是自己的灵魂忽然被人抽了去，陆嫣然此下两眼空洞，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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