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此处暗中调查信息的控鹤卫即是宫轻语的先手，又是他的后手，他借此取得先机，又靠此有了后路。宫轻语行事向来谨慎周到，算无遗策，让人根本无从挑剔。
片刻后，宫轻语看完了那份文书报告，缓缓抬起头来，忽然问道：“这份报告中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不明情况？”
那面有疤痕的军士恭声回答：“回禀殿下，并州之事并非常事，其中牵扯到诸方干系，我们怕暴露身份，不敢太过接近，所以许多事情尚未查房明晰。”
宫轻语神色平静，眼眸漆黑的近乎纯粹，映衬岑寂，反射不出任何光彩：“你所谓的收获便是这份残缺不全的文书？”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并不如何冷冽，然而旁边的琇霓裳却忍不住为那军士捏了一把汗。
她明白这是宫轻语心有愤怒的征兆。
“并州地势复杂，山川甚多，且多是高山深谷，有些地方甚至飞鸟难渡。加之此地偏远，天高皇帝远，大魏律例大多时候不过一纸空谈。此处土地贫瘠，民众收成不好，然而赋税却居高不下，许多人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更有甚者有人闲时为匪，忙时为民，因此这些匪寇与当地人关系密切，当地人变成了他们组好的耳目，但凡朝廷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立刻得知，及时作出相应的准备，因此朝中多次围剿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这些你无须多言本宫也都明白。”宫轻语神色冷淡，“若是你来此月余便只得了这么些东西......”太子殿下的话并没说完，然而其中冷酷的意味不言而明。
“并州偏远，为了便于控制，陛下便派人驻军在此，镇边关扬皇威。”军士肃声回道，“眼下镇守边关的驻军是由穆延德穆将军统领。穆家驻守此地多年，在此处乃是名门望族，炙手可热，气焰嚣张，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宫轻语不言，只是冷淡的倾听着军士的回报。
“先前匪患严重之时，朝中曾组织了多次大围剿，但是每次要么是扑了个空，要么就是遭到对方的埋伏，损失惨重。”军士面上的疤痕宛如一道浅浅的白线将他清秀的面容，干净利落地一切两半，“先前本地州牧组织民众清缴马匪之时消息泄露，十之**是民众告密，然而朝中阻止的清缴计划是行军机密，民众根本无从得知。”
宫轻语慢慢勾起唇角，然眼神却冰冷如刀：“所以你怀疑军中有人与这个匪徒勾结，故意泄露行军计划？”
“并非怀疑，而是有了证据。”军士回答。
宫轻语不言，只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在离此地五十里地左右的独眼峰中藏着一窝匪人，去年豫、并两州交界处收成不好，许多民众便上山扯旗做了山大王。这窝匪寇人数不算太多，与十万大山中那些大规模的山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奇怪的是这群宵小之辈在山匪中声望确实很高，先前发生帮派火并之时，频频以少胜多。”
“是人还是物件？”宫轻语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是物件。”军士回答，“是一门红衣大炮。”
琇霓裳悚然大惊，立时睁大了美目，就连一直安稳如山的宫轻语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红衣大炮，军中火器营才有的火器？”
“不错，红衣炮制作工序复杂至极，且耗材甚多，然而威力却无比可怕，属下先前从军之时曾亲眼所见，‘每炮所中，糜烂可数里’以及‘火器攻城，非炮不可’的说法并非虚假。”
军士面色严肃，“但是这种只有火器营才装备的武器却出现在了这里，这一小批匪寇借助此物打响了名声。”
宫轻语短暂地沉吟了一下，眼中带着锋利的嘲讽之意：“你大约还不知道秦贵妃与穆家的关系。”
琇霓裳不知那刀疤军士是否清楚，然而旁听这一切的她却瞬间便理清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心中震撼无比。
正如军士所言，红衣炮威力巨大，所以朝中对之管控极言，除火器营有数台之外，其余人应是连见都不曾见过。
火器营位处京都，此种武器也在京都，能在京都动手将如此国之重器，神不知鬼不觉偷运出来当做礼物来拉拢人心的出秦贵妃外不做第二人想。
当然秦贵妃想要拉拢的其实并非那一拨匪寇，那份红衣炮理应是秦贵妃送于镇南军统帅穆延德的礼物，但是穆延德应是比秦贵妃懂得分寸，知晓红衣炮事关重大，不敢偷偷据之，徒惹祸柄，因此便将这件威力无穷的武器送于了这些匪寇。
这前后关系明确非常，琇霓裳无需多想便一清二楚，心中不仅又是忌惮又是惶恐，没想到秦贵妃竟然将手伸了这么长。
“这枚红衣炮便是穆延德勾结匪寇的证据之一。”军士又道，“穆家之所以勾结匪寇，大约是源于“养冦自重这四个字。”
琇霓裳心中早已猜到，然而如今听人揭露出来，却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镇南军镇守西南多年，穆家作为时代相传的统领更是借此在当地赢得了极高的声望。
若是西南边陲一直平安无事，朝廷便会削兵减饷，穆家自然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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