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身子一松,女人已瘫软在她身上,然后滑到地下,再也起不来了。
只见守卫举着棍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似乎是嫌这一段插曲打扰了他们的清梦。
女人显然是被棍子打了,头上汩汩的鲜血流出,身子却一动不动。
老黄他们听到动静,迅速从休息处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一边跑还一边问。
守卫道:“想逃跑,打死了,你们收拾一下吧。”
慕兰一惊,怎么就给打死了?赶紧俯身去看,发现女人趴在地面上,已无声息。一探鼻息,果然已经无力回天。
这还是插曲吗?
不,怎么转眼就在自己手里闹出了人命!
慕兰手足冰凉。
守卫提着棍子已经走远,老黄在招呼着:“来来,直接拖那边堆着去吧。”
女人被拖到庭院的一角,往地上一扔。
“黄公公,就这么……一扔?”慕兰难以置信,虽这疯女人挖得自己脸上还火辣辣地疼着,可是,那毕竟是一条命,纵然已经是具尸着,慕兰也觉得该当给予最后的尊重。
可是,慕兰的想法,显然太不务实,没人理会她。
明天一早,会有人来清理惠民堂的垃圾,顺便把死亡的人拖走。最终,他们都和垃圾一样,被付之一炬。
这个年代的人讲究入土为安,可是死于时疫的人,却要承受最后的火刑。
老黄凑过来,低声道:“只当是病死了,别多事,守卫们也不容易。”
慕兰点点头,到这儿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宫里的弃儿。
虽然点了头,她心里却尤其难受,那女人好像是因为自己才送了命。若自己不去阻拦她,不高声呼救,她或许还能苟活一时。
“睡吧睡吧,没事了。”老黄在驱赶着出来看热闹的病患,这些病患人不多,但病不重,还有些战斗力,有必要安抚一下,“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大家将就一下,若哪个死了,明天一早天亮了再拖出来。”
众人一哄而散。他们对死亡恐惧到极点,常常如眼下这样漠然。
不漠然的,便如疯狂的女人那样,爆发,然后被打死。
院子里都恢复了平静。慕兰的心情却十分沉重。
再回到西楼里,她天生自带的活泼与热情已消失殆尽。
“外面何事?”童南溪未能看上热闹,内心有些遗憾。
“一个患了病的宫女突然发了狂,要冲出去……”慕兰简短地道。
“原来如此,眼下如何了?”
慕兰一黯,声音更低了:“死了……”
童南溪喃喃地重复一遍:“死了。也好,早晚都是要死的。”
慕兰猛然感觉到,自己的颓废似乎影响了童南溪,有些不知所措道:“童大人,不能这么。你还那么年轻……我……我会医好你的!”
童南溪笑了笑,正想话,却突然咳了起来,嗓子里发出吼吼的声音。
慕兰扑上去想要替他拍胸,一扶到他的身子,勃然变色。童南溪浑身滚烫,比先前一下子烫了很多很多。
“童大人!”她紧张地喊了一声,却发现童南溪已气力不继,斜歪在枕头上,晕了过去。
童南溪余毒未消,终于又时疫发作,再也支撑不住,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慕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越是紧张的关头,越不能让自己忙中出错。她将童南溪放平,让他仰面平躺在床榻之上,然后从身上摸出一包银针。
身为医女,即便身染重病都不会丢弃自己的吃饭工具。更何况,慕兰本身就是有备而来。
唯一不太方便的就是夜色太黑,让她看不清眼前的童南溪,扎针的部位一半靠直觉,一半靠摸索。
好在,童南溪反正是晕了,免了彼此尴尬。
一番施诊,终于听着童南溪的鼻息渐渐均匀,一时没有大碍,虽还没有苏醒,却也暂时不会再有危险。
慕兰不敢离开,睡意却悄然来袭,“咚”的一声,不心瞌睡的脑袋点到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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