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大风被挡在外面，只有雪花静静飘落。
回到此处，琇霓裳才看到了宫轻语，他静静站在人群中，正垂首说些什么，边上狼狈的将士山岳般簇拥着他，无声无息的聆听着。
远远的望见琇霓裳，宫轻语只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宜。琇霓裳遥遥地对他行了一礼，便跟着兄长走进了一旁伤痕累累的马车中。
“妹妹，这个计划是你主动还是太子逼迫？”琇霓裳还未坐稳，便听到兄长沉声询问。
她抬眼凝视着兄长，琇锦书眸色深沉，嘴唇紧抿，下颌拉出一条冷硬的线，看起来又沉静又冰冷。
琇霓裳明白兄长的心情，易地而处，若是宫轻语让兄长以命相换，她绝不会视而不见，心中定然会有怨怼不满。
“哥哥，你错怪殿下了，我是自愿的。”琇霓裳轻声道，“当时情况危急，若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覆巢之下，琇家定然无法长存，所以我当时才会想出如此下策。”
琇锦书长久的凝视着她，眼中有悲哀的意味，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低声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父亲和我都无法袖手见你如此。”
琇霓裳心中苦涩，张开嘴但又说不出什么，心中千言万语全都被一种沉痛的悲哀束缚着，变成满腔不可为人道的凄然：“哥哥，不用担心，殿下他并不曾薄待于我，琇家走到如此地步，已经没了回头之路，只有走下去才能活下去。”她凝视着兄长的眼睛，“这些话哥哥定然也是明白的，我多说已是无用。”
琇锦书眼睛中沉淀着困顿挣扎之色，面上神色冷如冰雪。
“殿下的为人相比哥哥也知道一二，如今要想生存下去，我们唯一要做的便是成为足够重要的人，如此才不会在关键时刻被无情抛弃。”琇霓裳想起宫轻语那双暗藏一切的眼睛，声音低而恍惚，“变成重要且无法轻易舍弃的筹码才是琇家唯一的存活之道。”也是她在宫轻语面前唯一的处世之道，她在心中暗暗补充。
琇锦书见她心意已决，已然劝阻不动，便只是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又有些怜惜地轻轻抚了抚她头顶的发旋，低声道：“你说的自然不错，然而人生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虽然竭力压制着眼中锋芒，但眼神却依旧很亮，带着凛然意味：“妹妹，这些道理为兄都是明白的，然而若是需要牺牲你一人来换取琇家荣华富贵，无论是我还是父母，都不会同意的。”
琇霓裳心中一软，有什么东西从心中蒸腾而出，要强硬的逼迫出她的眼泪来，她飞快的垂下头，勉强一笑：“哥哥，我只是嫁入东府为侧妃，可不是主动跳入什么龙潭虎穴，事情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糟糕。”
知她是在安慰，琇锦书拧着眉头，低声道：“先前让你嫁入东宫我已是后悔不已，现下断然不会重蹈覆辙，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琇霓裳知道兄长一向疼她，话已至此便是无法再劝，如此情景虽然悲戚，但琇霓裳并非没有想过，如此种种早在决定踏入这条道路之时，她便早有准备。
兄妹两个一时无言，琇霓裳静静地望着窗外，雪很大却无风，四周旷然阒寂，仿佛某种末日或者终结。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忽然被人撩开，一个浅淡的人影落在了琇霓裳身上，她一惊之下霍地抬头，宫轻语背靠天光，淡淡的俯视下来，冷声道：“琇大人，该启程了。”
琇霓裳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知方才她与兄长的谈话被宫轻语听走了几成。他本就多心善疑，若是听到琇锦书这番近乎犯上的话，又该会有何等反应？
然而琇锦书却十分淡然，先前因淮州之事软化下来的态度，又重新冷硬下来，坦然地与太子殿下对视了一眼，恭敬地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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